深圳是一个尊重创造力与个性的城市,这和我喜欢的航拍一样。在空中,飞机每分钟都在动,就算在同一个航线,同一个摄影师,也几乎不可能重复一样的角度,所表现的东西永远充满变化,具有独一独二的魅力。
在印刷厂,我被分到制版车间影房部,做工业摄影这一块。说来很巧,我从小就喜欢摄影,十五岁时拿着从父亲单位宣传科借来的海鸥双镜头单反相机给同学们拍摄,也不知道谁教我的,就自己冲洗放大,十七八岁又在广州上下九路老字号“琳琅照相馆”租珠江牌相机给朋友们照相。
我是与深圳一起成长起来的摄影家,来深圳32年,见证了深圳的发展。不过老实说,初来深圳时心里五味杂陈。
但影房部的工作和之前“玩票”有很大不同,我当时经常和人开玩笑,说我的工业照相机有24米长。那时候印刷是通过照相来做的,先是胶卷、暗房工作,再电子分色、编辑、制版、修版。所以现在很多人问我数码时代了还非要拍胶片,是不是心理抵触PS(电脑修图)?我都是答“当然不是”,三十几年前我已经在深圳玩PS了,这没什么新鲜。以前刘晓庆的挂历、老电影的挂历,很多影星拍完照片做印刷品,都要先通过修版,去皱纹、消痘、调唇色什么的,就是我们做的。
到深圳的第一晚就没睡好觉,老深圳人在上世纪80年代有个说法:“深圳的蚊子,南头的苍蝇。”旭日印刷厂在上步工业区,上步工业区算深圳比较早的工业区,三十年前到处都是黄土,蚊子特别多,我们睡觉有蚊子咬,就拿报纸盖住头,天热喘气报纸就响,这个画面印象特别深。当然现在都已经繁荣起来了,如今华强北周边寸土寸金。
1983年12月,通过用工考试,我从广州到了深圳石油化学工业总公司,并根据安排进入石化占股的旭日印刷厂。那时候我是个18岁的小伙子,不太情愿离开省会来经济特区,因为改革开放刚刚开启,深圳遍地都是黄土,但又不得不去,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找工作不像现在这样随意,找一份好工作很难,而旭日印刷厂在印刷出版界响当当,它是中港合资,算内地的中大型企业,承接全世界大型出版社的印刷业务。
这个时期,我的影像创作主要还是出于工作目的,……不是我个人的东西,和后期纯粹的摄影艺术创作有很大不同
来深圳第一个月的工资是98元,三个月以后涨到165元,但18岁的我拿着工资没处花,附近没有大商场,吃饭的饭店都难找到。我们能消费的地方寥寥无几,一个最豪华的饭店叫“银园”,也就是现在的“银湖”,另一个是西丽的游乐场。1985年后,我们又爱去蛇口转转,但那时从上步工业区去蛇口非常折腾,坐两块钱的中巴,从上海宾馆到蛇口必须要一天时间。同样的距离,现在开车四十分钟就能搞定,深圳的发展令我们感到自豪。
有人曾说深圳是文化沙漠,但从来没人敢说深圳是摄影沙漠。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深圳的摄影已经非常有名,有全国唯一的摄影大厦。深圳是移民城市,原生文化和现代文化在这碰撞、连接,这片热土上的人们充满热情、向往美好;深圳处改革开放前沿,经济发展为摄影繁荣提供了必要前提;这里诞生了许多摄影家,他们用镜头记录城市的发展……摄影在深圳就像呼吸,无处不在。